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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路上,看到两个捡垃圾的人在路边打架,两人都认为旁边那个垃圾桶是自己的领地,里面的易拉罐和矿泉水瓶理应是自己的。他们彼此都说服不了对方,于是诉之于老拳,像丛林中两只急于争夺交配权的猩猩那样猴急而疯狂地撕打了起来。两个人的脸上身上顿时鲜血淋淋……
 
周围许多围观者,他们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是太好笑了,两个大活人,一个垃圾桶,这之间的价值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画等号的。但他们以打得头破血流的方式强将两者划上等号,于是滑稽的效果顿时就出来了。
 
我突然有一种荒诞的想法:假如把那垃圾桶换成别的什么东西,效果会是怎么样呢?
 
如果把它换成一部手机,现场围观的人有多少会停止笑容,有多少会参与到争斗中去?有多少人会觉得这种争斗不那么好笑?
 
我想,至少有三分之一吧,这些人当中,有刷鞋匠、拉三轮、卖爆米花的小贩。一部手机对他们的诱惑力是比较大的,它的价值有可能是他们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总收入。
 
再往下想:如果所争斗的物品,由一部手机换成一辆汽车,还有多少人会觉得这样的争吵和打斗可笑?至少应该有八九成吧。对于围观的大多数人来说,一辆汽车的价值,似乎是可以值得一争,并为之头破血流的。
 
当然,那些坐在高档车里看热闹的少数人肯定会为之不屑地笑笑,说:一部车有什么争头嘛?还用得着打得头破血流的?没风度!
 
但是,假如把所争的物品由一辆汽车换成一项大工程的承包权或一个肥缺的委任状,他们还潇洒得起来不?则无从得知。当然,他们不可能像垃圾佬争垃圾桶一样图穷匕现赤膊上阵地血战。他们的争斗是不见硝烟不见血,却更残酷凶猛的。
 
还有诸如一级工资一套房子一笔业务一座海岛之类。在人与人之间,争斗无处不在。而因为人们所处的地位不同,所争物品的价值不同。所争物品的价值,决定人在社会中所处的地位和身份。
 
像乞丐争垃圾桶,会引起小贩们的嘲笑;小贩们抢生意的行为,必然引起白领的鄙视;而小白领们为业务的争抢,自然要引起老总们的讪笑;老总们为职位明争暗斗,肯定会引起更高职位的人嗤笑。而更高职位人为权力而你死我活斗争,则要引起历史老人的悲悯了……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其实一切争斗都是滑稽可笑的。想当年那些王侯将相,哪一个不是争到了人类能争到的极致,最后又有谁不最终成为历史的笑柄?
 
当我们心中有争斗之心时,想想我们嘲笑过的那两个争垃圾桶的乞丐吧,也许有人正在笑我们的不太高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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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颖

曾颖

1190篇文章 2年前更新

专栏作家。以评论、小说和杂文写作为主。曾在《南方周末》、《北京晚报》、《读者.原创》、《新京报》、《华商报》、《羊城晚报》、《南方人物周刊》等多家媒体开设专栏。其中“冒牌经典”和“民间记事”系列引起较大反响。主要作品:《阿Q后传》、《著名乞丐王大成 》、《 民间记事》、《大话伊妹儿》、《冒牌经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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