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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报道
我第一次听到罗大佑写的歌曲是《童年》,那一年我读初中二年级,童年正好离得不远,当我听到“阳光下蜻蜓飞过那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水彩蜡笔和万花筒画不出天边的一条彩虹”,忍不住有一种无限神往的感觉,这首欢快的歌曲背后,竟有着岁月匆匆无以挽留的忧伤,这似乎是罗大佑歌曲中标志性的东西,也正是这点属于青春期的美丽忧伤,深深地拨动着我们这代人的心弦。虽然,那首歌是刚出道的成方圆演唱的,而罗大佑的名字与路人甲路人乙没有区别,但我仍深深记住了那份令我心悸动的曲风。
之后,听到他亲口唱的《恋曲1980》,几乎又是在唱我们的心声:“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忧伤,还是一如从前的忧伤,让我们这一批每天跃跃欲试想对姑娘们说点什么的毛头小伙子,突然找到了代言人的感觉,校园操场上,女生楼下,晚自习的路上,冷不丁就会听到一句吼声“姑娘世上没有人有占有的权力!”各种激愤、无奈、渴望,都包含在沙哑的模仿歌声中。
那时候的罗大佑与我们一样,是年轻的、激情的、渴望爱与感动的,同时,也是期待社会向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的。于是,他用《之乎者也》《现象七十二变》,共鸣着他对“剪刀等待之,清汤挂面乎”的困惑,愤懑着“有人在大白天里彼此明争暗斗,有人在黑夜之中枪杀歌手”,无奈着“彩色的电视变得越来越花哨,能辨别黑白的人越来越少。”这时候的他,对世界充满了悲观与怀疑,对现代对传统的冲击,充满了担心和恐惧。
与青春期的浪漫与诗情相对应的,是青年时代对人间各种迷惘困惑的拷问。这个时代,他既有《野百合也有春天》的幽婉,又有《未来主人翁》式的忧患,还有《明天会更好》的期待。我们就随着他的音乐与诗般的歌词,或哀怨忧伤,或慷慨激昂。
我这辈子唱的第一首卡拉OK是《恋曲1990》,那个昏黄的下午,在一家舞厅的试音现场第一次见到那叫卡拉OK的机器时,正从一场失恋中走出来的我,唱着“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去”时,不由得泪牛满面、一塌糊涂。这时候的罗大佑,也和我们一样,历经了岁月与爱的磨炼,而变得深沉而哀怨。两个热血懵懂的少年,变成一双情感深挚的中年。
又隔了许多年,当我整天埋头于生计,无暇望天也无暇听歌和欣赏谋生以外的任何事情的时候,某天夜里,独自走在大街上,任由冬夜的风蒸发掉白天工作沉积在脑中的垃圾信息时,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里面一个女声在嘈杂中冲我大声吼:“我在罗大佑演唱会,他开唱光阴的故事了,你听……”
我恍然记得,这是多年前的一个约定,我和一个女孩相约去听罗大佑的演唱会,但世事难料,无数的我们最终没有走在一起,更没有机会去看演唱会,而想不到,在多年后的一个意外的夜里,她在听演唱会时,猛然想起这件也许早已不起眼的往事。二十年岁月如一场烟雨,嘈杂的电话里传来的光阴故事,依如我们年轻时听到的一样悦耳: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
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
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
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
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
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
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流泪的青春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
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
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
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
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回忆的青春
是啊,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但此时,电话两头无语竟凝噎的感觉,使我们惊奇地发现,我们已有太久没有听着歌流泪,而此刻脸上冰凉凉的,是不是就是我们回忆的青春?
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