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与麦可思研究院的调查数据显示,近3年,88%的高等职业学校毕业生为家庭第一代大学生。2012年,全国中等职业学校农村户籍学生占到在校生总数的82%,中西部地区的学生占在校生总数的70%。父亲、母亲为农民、工人的学生人数占调查总人数的80%。“现在几乎没有市委书记、市长与县委书记、县长的孩子上职业院校,就连说职教重要的人的孩子一般都没有上职业院校。”教育专家纪宝成说,“职教简直成了‘平民教育’的代名词。很多老百姓的孩子上职业院校是无奈之举。”(据《中国青年报》)
纪宝成先生举“市长书记们的孩子不上职业学校”这个例子,是想说明职业教育发展的难度和需要解决问题的近切性。它很现实地把职业教育的尴尬处境,直观地摆在了面前。经验告诉我们,要看一件事情的真实状态,须看的不是主张者们是怎么说的,而是看他们怎么做的。如果一个领导,天天都在讲种蒜苗的好处,而让亲戚和家人都悄悄种了梨,那么,别人怎么看?他所宣扬的东西,还有多少可信度?确实就是个问题了。在一些国度里,宣扬自己所不信奉的东西,是做一切恶事的前提,足见言行合一的重要性。这一点,很多人应该有切身体会,某些叹息自己说的话老百姓连一个标点都不信的人,应该深刻反思一下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除了在传播学方面有一定意义之外,其实对职业教育的研究并无实际价值。远不止职业教育这一项,比此重要的想必也有很多,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为表重视,而让娃娃去干这个,那得要多少娃娃才够哦?显然,纪宝成先生这么说和记者先选此话给文章起标题,主要还是想使“职业教育”这个不太热门的问题,变成一个受关注的热点。事实上他们做到了,此新闻因此成为热点新闻。
但是通过这样一声吆喝把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接下来我们真正应该关注的是什么呢?什么才是当下职业教育发展面临的真问题?是什么阻碍着它的发展速度和质量?这个问题,不论市长和书记们的孩子是否接受职业教育,都必须认真分析。
当下,阻碍中国职业教育的槛,一共有以下几个。其一,是身份槛,职业教育无论是从入口到出口,都受着很直观的另眼相待。从入口来讲,中考时,重点高中、普通高中优先录取,剩下的去读中等职业学校;高考时,一本、二本、三本批次录取结束后,才轮到高等职业学校录取;从出口来讲,职业学校出来的学生出校门基本是技工,其受尊重程度和上升空间都非常有限。这样的格局,直接涉及的是制度设计本身。一个号称“世界工厂”的国度,产业工人和技术的声誉和地位如此之低,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要知道,在这里,八级技工的收入曾与大学教授享受同等待遇,工人农民和军人都曾受到尊敬,劳动曾受到真诚而不是讥笑的褒扬。但这似乎已是过去式了。
其二,重视职业教育喊了几十年,职教毕业生就业的歧视性政策却层出不穷。比如,国家机关公务员考试录取制度不准职业院校毕业生参加,比如户籍制度不让职业院校毕业生在大城市落户。一进职业教育,基本就将自己打入到了进入许多领域的禁区,这样的设计,很难说是公平。考不考得上,得看本事,连考的机会都没有,那算什么?
还有诸如人为隔断的职业晋升制度、职教投入缺乏制度保障、职业院校因投入所限造成的教学硬件和师资力量的短缺和粗陋、一些职教机构在师资和生源条件限制下的自暴自弃与短视,都造就了职业教育的种种难题。这也决不是几个市长书记的娃娃来就读就能解决的。这是一个全社会全方位重视的问题,它不仅涉及劳动人才的资源积累,更涉及教育的公平,还涉及社会阶层的合理流动,更涉及到社会长久的安全与稳定。当80%来自农村的学子,注定只能为80%来自城市的名校学子打工,这种模式凝固下来的社会,我们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0
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