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发廊》连载(3)
3、洞洞舞厅
发廊的生意像猫头鹰更像蝙蝠,越是天黑越是活跃。每个午夜都是叶子盼望和喜悦的,因为在这个时候,总会时不时的从门外的黑暗中,神神秘秘地飘进来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这些男人总是像从黑夜中分离下来的一块块碎片,轻飘飘地不知从哪里来,又轻飘飘地,不知朝哪去。但她知道,这一个个身影,对她来说就是一张张伍拾元面额的钞票,她希望这些男人们一个两个一串两串像长绳子拴着的糖胡芦那样绵绵不断地进出,那样,...
3、洞洞舞厅
发廊的生意像猫头鹰更像蝙蝠,越是天黑越是活跃。每个午夜都是叶子盼望和喜悦的,因为在这个时候,总会时不时的从门外的黑暗中,神神秘秘地飘进来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这些男人总是像从黑夜中分离下来的一块块碎片,轻飘飘地不知从哪里来,又轻飘飘地,不知朝哪去。但她知道,这一个个身影,对她来说就是一张张伍拾元面额的钞票,她希望这些男人们一个两个一串两串像长绳子拴着的糖胡芦那样绵绵不断地进出,那样,...
25、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
从黑暗浊臭的牢屋里出来,晒场已接近天堂了。舒爽的夜风抚摸着我的皮肤和伤口,像母亲的嘴唇那样的温柔。空气蓝蓝的,四面大山黑黝黝的身影顶上,是一片碧蓝如水的天空。天空中星星们相互拥挤着,像是从井口往下窥探的孩子们的眼睛,忽闪着好奇的光亮。
这本来是个静美的夜晚。血腥和丑恶与它应该没有丝毫的关联。但在这样的夜光下,村民们正忙着往柴堆上搬柴,要把几个月来为他们担惊受怕的人...
24、村长的天大秘密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尽快死去的诱惑力远比继续活下去更大。我在木桩上绑着,嘴里塞着裹脚布,眼睛鼻子耳朵一阵比一阵痛。
夜晚来临了,人们各自回家做饭。村长叫人在我面前点了上一堆火,然后他们开始讨论如何处置我。
老大说:扔下舍身崖,省事!
老二说:绑到村外树上,喂白脸飞飞。
老三说:将就吊王吹吹的木桩,吊死他。
老四说:用铡刀铡吧!
老五说:村里好久...
23、你如果抗不过,就闭眼享受
第二天鸡还没叫村长家就热闹起来。喳啦氏将五个儿子一一叫起来,给他们分配任务。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分别到村东村南村西村北,挨门挨户通知全村的人出来开会。老五到晒场上将拴着的人们放下来,让奄奄一息的他们原地等候村长来发布最新命令。
开会前,他们把进入晒场的入口拦住,所有村民到入口处,必须问:你相不相信大嘴村会沉到山谷里?
凡回答相信的,就发一根黑竹签。...
22、揭发他的人是他自己
王吹吹的尸体像一道符挂在大嘴村正中央的晒场木桩上,就像是一滴墨汁滴入了一缸清水中,将大嘴村的气氛变成了黑色。
我和铁匠哑子再也不敢出去活动。但彼此又担心对方出卖自己而惶惶不可终日,整天像拉不出屎的牛一样在屋子里冲来撞去。所有的信息全靠妹头她妈到外面去探听。
我说过,这女人一到天底下脑子就不好使唤。打听来的信息也像是喝醉酒之后被人打了一棍子的猫一样跌跌撞撞,昏...
21、王吹吹之死
晒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张着大嘴憨痴痴地望着晒场中央的一块圆石墩,那是村长讲话的地方,平时连狗都不敢靠近一步。
村长像喝了酒一样脸色通红。他摇晃着大嘴村仅有的那个大脑袋,看看人已到齐,于是开始讲话:
大嘴村的兄弟姐妹们:
……
对不起,容我插一句嘴。在大嘴村,村长为了表示和大家亲如兄弟姐妹,命令大家相互打招呼时一定要互称兄弟姐妹。比如见了村长,一定要称村长...
20、假如全村都举手反对村长
天亮了,这样扛着也不是办法。很快,就会有许多人知道我们三人没有回村,而是跑到山上来说话了。
按大嘴村村规,未经村长允许,三人以上私自聚会的都要受罚,轻则鞭刑,重则以背叛罪论处,后果相当严重。
我们三人都有些焦灼,但又不敢因为轻信别人而让对方先走。这意味着将刀送到别人手上,而将自己放到菜板上。
铁匠有些后悔昨晚自己的冲动。早知三个人说不到一块,就躲在树...
19、我们拥有共同的秘密
对着无边的墨汁般的黑夜,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夜色里如同回声般地传来一声叹息。叹息声嘶哑且夹杂着些痰气,不是妹头,更不是她妈。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一直盯着偷听!
我吓得赶紧起身,摸索着打开门。
外面幽蓝的夜色和雾气刷地挤了进来。从暗处往外看,所有景物都像刚从蓝腚染缸中拎出来一样,散发着泌人眼目的蓝光。
一个人影正匆匆地向远处奔去,像...
18、你还记得狂牛吗?
进了屋,关上门,两个女人才像是煮过火的玉米粑粑,瘫软地倒在地上,很长很粗地喘着气。
我也坐在地上,怒目瞪着她们。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瞪不到,但我知道她们能感觉到我眼中的怒火。
我说:这下该满意了!大嘴村要垮了,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暗中传来妻子的叹息声:唉……就算你说出来,就不会再塌了么?
即便不能阻止它塌下去,但至少我们可以决定离开这危险之地。
...
17、我们都要死了!
在庆会上唱歌的光莺莺是幸福的。她满脸幸福地唱着村长喜欢听的歌词,心里想着凹槽石上村长虽有些老迈但还算有力的身姿,嘴里唱着风调雨顺,唱着村长给大家修桥,村长带大家收玉米,村长给大家办庆会。在村长的领导下,母猪多产了两头小崽,白脸飞飞来偷袭的时间越来越少,邻村的货郎再也不敢用饭来惑乱大嘴村的人心……
晒场上篝火通明,大柴堆上窜起几丈高的火与烟,在风的鼓动之下,像一张明晃晃的...
16、服从是件幸福的事情
逃回村子的光莺莺又一次将自己藏了起来。但这次与前些年的情况完全不同。前些年,她藏自己,无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把自己藏起来。像一只不起眼的麻雀躲入树丛中那样悄没声息。别人不在意她,她也不用在意别人的在意。
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同。长大了小麻雀已不是小麻雀了,而是一只色彩鲜艳体积庞大的孔雀。在男人眼中,她鲜艳夺目声色撩人;在女人眼中,她搔首弄姿娇艳臭美轻贱可恨。
...
15、唱歌的光莺莺
我们惴惴不安地等到下午,也没见有任何异常的响动。这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判断:昨晚,我们被自己心灵深处的恐惧产生出的幻像追赶了一夜,几乎自己把自己吓死。
迫在眉睫的危险消失之后,我们一家像昏迷一般睡了一觉。睡时,太阳从东边的墙缝里射进一道道白辣的光柱。而醒时,太阳已在西边的墙上,啄出一根根红色的光线。
起床时,我们的肚子和头空空如也。
妻起床,伏耳在门后和窗边仔细...
14、你以为想逃就能逃?
消失了的货郎和他的邻村,就是妻子和妹头为我设计的未来。虽然模糊渺茫而且遥远,但在她们看来,这显然比我每天抱着麻药罐任其侵噬最终变成一滩浓臭的浊血要强许多。我说过,我妻子在家的屋顶下不是笨女人,她用她那个并不太笨的脑瓜子,想出了一个她觉得还不算太笨的主意。这个主意虽然不笨,但实现起来却需要超强的胆量和勇气。因为我们并不是邻村的货郎,村长不能把货郎丢下舍身崖,但丢我们却能...
13、米变得比屎还罪恶
就在大伙被饭香的消失而发出意味不同的叹息的时候,村长来了,身后跟着喳啦氏和他的五个儿子。
按道理讲,像大嘴村出现今天这种倾村而出的场面,村长及其家人绝不可能最后知道。但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村长一家七口正躲在家里啃猪骨头。昨天村里刚祭过祖,杀的猪和开的酒,在祭完祖之后,自然要进村长全家人的肚子里消化掉。这已是大嘴村的通例。每次祭祖之后的第二天,村长的家就会关门闭户半...
12、玉米就是好!米是大毒草!
邻村对于大嘴村来说是个复杂的词。
一方面,因为它非常遥远,几乎没有大嘴村人上那里去过。即或有人去,也因为从来没有人回来,村人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愿到了邻村还是如村长和喳啦氏所说的那样饿死山林或跌入深渊或葬入了白脸飞飞们的腹中。所以,邻村因为遥远而显得神秘,有关它的一切,都只是传闻。
而关于邻村的传闻,却是有各式各样的版本,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截然不同...
11、一进屋就机灵
石匠的死,在大嘴村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除了石匠的老婆哭了几声之外,便再没有人发出声音。石匠的儿子,以为老爹死后他再不用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地赶功德碑,而多少有了些如释重负的喜悦感。但村长并没有让他把这种快乐感保持太久。他以最快的速度,任命石匠的儿子成为村里的新石匠,负责功德碑和村里其他石匠活。
石匠的儿子,不!应该是村里的新石匠很伤感地接受了工作,并终于在他父亲去世之后的十几...
10、村长没看到的就不存在
很久很久以前,石匠还是个孩子。他爷爷也将近50岁,是村里的石匠。
当时,村里的功德碑建得还不算大,石匠的工作也相对要轻松些,在取石坯、修路、刻猪食槽之余,他还可以打造些石头小兔子小鸭子来逗逗孙儿自娱自乐,应该说生活还算平静安详。
但大嘴村的所有安宁日子都是有限度的。石匠爷爷的平静生活,也就止步于他在山上找石坯时无意之中找到的那尊悬碑。
那天究竟是为造什么...
9、石匠的功德碑情结
我到了石匠家,石匠正在刻一尊巨型的石碑,我知道,那是村长今年的功德碑。石匠每年都会多半的时间来打造这样一尊高大的石碑,用以记录村长在过去一年中的丰功伟绩。这些丰功伟绩包括“用贫瘠的土地种出玉米养活三百多号人”;“造出多少坛酒祭奠祖先,使祖先保佑大嘴村一年之内风调雨顺。”凡大嘴村遇到的顺心事和好事情,大抵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拐弯抹角与村长扯上关系,进而收之于村长的功德碑上。以往...